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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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之影,归往何处?”

简介

  • 档案编号:0441
  • 名称:匿影
  • 首次出现时间:266.A.P
  • 定级:三级附身种异想之物
  • 概念来源:人们对物体投影以及黑暗处的想象
  • 出现特征:被附身人/物体投影不正常运动(如物体不动影子行走)、违背基本物理定律出现在与光源处相反方向处(如投影位于光源处)、与该物体轮廓形状不一致(如物体呈方体而投影呈圆形)、在同一光源下出现两个或以上物体投影等等。
  • 特殊:
    • 1.有极少部分被该异想附身后投影出现复数的眼睛形状空洞,原因仍待查明。
    • 2.少部分人群在被该异想附身之后出现幻听,大多为模糊不清或者零碎的语言,无具体含义,但会或多或少影响被附身者的精神状态。

(编辑于461/03/02)

防异方法

以下方法仅供参考,请注意甄别。

  • 1.减少智能终端使用时长,将空余精力转移至学习与生活之上。
  • 2.克制自身对各类猎奇想法的追求,洁身自好。
  • 3.饮用大量盐汽水勾兑的浓豆浆,并保持三天。
  • 4.尽量使自身处于光照处避免长期处在阴暗角落,保持阳光积极的心态以减少其或多或少的精神污染。

观测实验

经实验调查,该异想畏惧强光,光照法成为应对该异想的首选手段。

实验记录

收集时间:444/04/24
保管单位:匿名
等级:main

实验对象:一名女性林泊,以下简称为A
实验前记录:
实验对象A于单光源下出现与A特征不同的投影,且投影有共计5个长度在3cm~5cm的眼睛形状空洞,确认为被异想匿影附身。
实验过程:

  • 本次实验总用时1小时21分。
  • 本次实验准备了大约100平方米的全封闭房间,其墙面均涂上反光涂料,实验对象A坐于实验场地正中间,其背后为最高可以到达大约9500流明的照射灯。为了实验安全,实验对象A事先戴上了黑色眼罩以减轻强光对眼睛的伤害。

实验开始。

  • 一档照射为大约500流明,实验对象A本体未有异常反应,其投影出现非正常的轻微晃动,暂未出现其他异常情况。一档持续时间为15分钟。
  • 二档照射为大约1500流明,实验对象A称自己听见了细微的尖叫声,其投影晃动幅度略为增大,眼睛空洞有小幅度缩小。
  • 三档照射为大约3000流明,实验对象A称自己有一点轻微头痛,投影开始不正常向内收缩轮廓。

依照实验组组长要求,照射灯直接调至六档8000流明,实验对象A发出极其尖锐的尖叫声,其投影开始分散割裂,向外逃逸出黑色虚影,持续时间30分钟。

  • 第七档照射为最大值9500流明,其投影分散更加明显,在十分钟后投影消散回正常形状,眼睛状空洞完全消失。关闭照射灯后实验对象A称所有的异常声音已经全部消失。

其他:
实验中从实验对象A投影中逃逸出的黑色虚影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初步判定已经被强光杀灭。

其他

  • 匿影没有实体,至少现在发现的匿影案例都没有实体。
  • 盐汽水勾兑浓豆浆的民间做法虽然有一点效果,但是治标不治本,但是为何汽水豆浆对匿影有用仍待查明。
  • 曾有人试图理解被匿影附身后所出现的幻听词语,但最后记录拼凑起来的零星词汇并无具体含义。但有人指出,此类“语言”与溟影的歌声所用“文字”在读音上相似程度达到了80%,但匿影的声音过于模糊不清以至于无法做进一步对比。对此相关调查人员曾采访过部分被匿影附身的人有没有去过一些特定亚空间的海岸,但调查结果却是几乎对半开。后因为相关调查人员临时中止计划,关于匿影与溟影之间的联系调查也就此被无限期搁置。

变种

【已观测到匿影出现新型变种】
【等级:██】

○地点:挂靠于██的亚空间“林海市”
○研究员:████
○研究对象:海月 岛
○记录:

0041-632-577

收集时间:6█8/██████
保管单位:海月 岛
等级:main

“呐,你掉的东西。”
我把戒指捡起来递给有香。
“这是谁的戒指,你妈妈的吗?”
有香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妈妈的,是妈妈走掉前给我的。”
我看着有香手里捏着的银色戒指,这可比小孩的手指头大一圈,难怪有香只是捏着它而不是戴上它。
那年我十岁,有香八岁。
她又摇摇头,细声细气的说话:“妈妈说这个戒指是留着给我长大后订婚的信物,要我好好保管,但是信物是什么意思……”
“订婚信物就是两个人要在一起一辈子前把最重要的给对方!”
“最重要的…”有香看着手里的戒指。她总是捏的这么用力,但是戒指还是那么喜欢掉。有时候我就吓有香,万一哪一天戒指掉不见了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呢?”有香好像陷入了沉思。我没想到她真认真思考起来了。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掉了我再给你捡起来就是了!”
小孩子的话总是那么不假思索。有香愣愣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有香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时候的小孩子弄不懂什么叫喜欢,只是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很开心。
有香话很少,有点呆呆的,但是笑起来很好看,我很喜欢看她笑,也就经常逗她玩。
“有香,你低头看看!”
有香低下头,看着地面发愣。“地上有什么?”
我故意的卖关子道:“你再仔细看看!”
有香眯起眼睛,努力的看着地面。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显得十分认真。
“是影子啦,地上有我们的影子,你看它们还融在一起呢!”
有香看着地上的影子。她歪一下头,影子也歪一下头,有香的影子靠在了我的影子上,像是互相依偎;她换了个地方站,影子又变得像是在互相交融,随着阳光的移动逐渐合为一体。
“我的影子不见了。”她看着合二为一的影子说。
“是叠在一起啦……傻有香。”

那时候听大人们说世界上有灵魂存在,还经常无聊打趣我们说不听话小心鬼来抓你,我们听着听着也就听腻了。
不过“恶魔”是真的存在着的,有香的叔叔就是一位猎魔人,听有香的妈妈说,那位叔叔死在冰原上,被恶魔撕成了碎片。
后来长大后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异想之物,但是这些话似乎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吓人,不过我说我胆子大,长大了也当一个猎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于是大人们就笑,就你这小身板,当恶魔的牙签都不够,还能保护谁?
我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又没说要保护你们,我保护有香就够了。
有香抱着玩偶在一边偷偷的笑,我看着她不知怎么也红了脸,甩下一句“你们就等着瞧吧”跑了出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一句话还真预言了我的一生。

后来我升国中了,有香也快要高小毕业,两个人也渐渐懂了什么叫感情。虽然很早,我们都太小了,对这个概念依旧模模糊糊。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那个人。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沙地上画姻缘树,傻傻的写上“海月岛|藤原有香”,以至于被几个可恶的家伙看见大声的对所有人喊出“傻子海月喜欢有香”……声音传到有香耳朵里,我敢说她肯定在偷偷笑我,不然她为什么脸那么红。
那时候的男孩子总是好面子,我气得直跺脚,话在喉咙管里绕两圈变成了:“谁说我喜欢她啦!她病殃殃的还没有爸爸妈妈谁会喜欢………”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我看到有香哭着跑了出去。
但是我说的是实话,除了我基本没有小孩会和有香玩儿,她太内向,又安静,没有好看的裙子发夹,家里也只有继母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说的话特别对不起有香。

于是我追了出去。
她跑的好快,我居然有点跟不上她。我从没觉得过会有一天我会追不上有香。
有香黑色的发丝和黑色的裙摆飘过我的童年,她跑的时候像一只黑色的蝶在轻快的飞。
飞过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巷,飞过学校旁边的小沙地,飞到一片五色的河流里;黑色的蝴蝶被卷进五色的浪涛里,她的翅膀被撕开裂缝,又被染上暗红的墨;她又变成一片花瓣,被风卷的化成泥土,随后在一片警笛的呼啸之中又变回她的样子,安静的躺在暗红的墨里。
我回过神,人们正手忙脚乱的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有香,她黑色的发丝和裙摆也染上了红色,扎眼的红色。即使这么多年了,那道红色还时常浮现在我的面前。
人们有的慌乱,有的迷茫,有的视若无睹。黑色的袋子裹住了已经变的不完整的有香,从我的面前抬走。
我愣神,我还没完全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有光闪过我的眼睛。我使劲的看地面,认出来那是有香的戒指。
“妈妈说这个戒指是留着给我长大后订婚的信物,要我好好保管……”
“好好保管……”
戒指很小,没人注意到它。
我俯下身捡起戒指,就在我触碰到它的时候,我的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岛……”


“所以,这就是这个戒指的来历?”研究员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是的。”我摸摸脖子上挂着的银色戒指,“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天的场景还是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影子里的她低声嘶鸣着,如泣如诉。

“海月前辈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呢,居然才十八岁吗?”
“是啊,真令人佩服。每次高危任务拜托前辈都能顺利完成。他影子里的恶魔——他的‘守护者'据说也是最高级别的,海月前辈居然能这么轻松的收服它呢……”
“就是他有点太冷啦,感觉很让人难以靠近。不然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这次的任务也拜托你了,有香。”
“她”怒吼,“她”发出无意义的低语,像在祈祷又像在怒吼。“她”从我的影子里逃出,挥舞镰刀向着猎物们。漆黑的发裹住了女人的脸,没人能看得清“她”的表情。寒冷的风从“她”的身体里散出,“她”的刀尖斩破了所谓空间;“她”在起舞,黑色的裙摆与长发在血红色中轻快的舞蹈,这里是“她”的舞台;黑色的蝶在“她”身边翩翩的飞翔,转而冲向已经血肉模糊的猎物,撕扯着残余的骨与肉。舞曲终了,“她”重新融进黑暗之中,又发出一声叹息。
“她”在悲叹什么?我不知道。
我俯下身查看已经碎成片的“恶魔”,我知道今天的任务又一次圆满结束了。
是从什么开始的呢,应该是那一天我捡起戒指,却惊恐的发现黑发的女孩颤抖的在站在黑暗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从那那时候起,“有香”就从没离开过我。
但是我理解不了恶魔的嘶鸣,我听不清“她”的言语,于是“她”也逐渐变得沉默,“她”在我的影子里,只等我呼唤“她”。

“我大概了解了,但是为什么从没见过你戴上那枚戒指?你在怕她?”好事的队友这样问我。
我沉默。
对啊,我在怕她。可我又在害怕什么?“她”又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可我伤害过她。
我间接性害死了有香,让她成为了一个样貌可怖的怪物。我看着“她”,却只感到陌生——她已经不是我记忆里那个话少文静的小姑娘了,她手指变的又长又细,尖锐的指甲能轻易划破人类的皮肤;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听不见她的话语,取而代之的只有非人的狰狞。“她”躲进我的影子,就像那年她与我的影子重叠一般,“她”注定只能存在于我创造的这片黑暗。
我不敢面对她,我的心在一遍遍的斥责着我为什么要伤害她,甚至现在将她当做除掉恶魔的工具。
她已经无法言语,我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我听那位从别的地方来的专家说,她成了“匿影”特殊的变种,但是那是什么?对于只居住在一个小小亚空间的我来说实在是无法理解,他说可以帮我去除,我拒绝了。
我不可能将她驱逐,毕竟她只有我了。
他说不驱逐也没有关系,他邀请我参加一场关于匿影变种的测试,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那位年轻的研究人员打开照明灯——瞬间不适感遍布我的全身。怎么会这样?好像从那时候…不对,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畏光,甚至在晴朗的天气下都要戴着兜帽和墨镜才能出门。不对,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我怕光,而是——
我的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是“她”在痛苦的挣扎着,我着急的向研究员大喊:“不是说好不驱逐的吗!”
那么研究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关掉照明灯。“只是再确认一遍而已,好了可怜的被污染者,现在,戴上你的戒指。”
“为什么?”出于未知本能的,我一直恐惧于戴上有香的戒指。我想起有香说的那句“信物”,捏着戒指的手有些颤抖。
“所谓‘信物’,不过是将两个人强行绑定的象征物罢了,你看,多适合我们正在推进的异想契约技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穿我在想什么,研究员又笑
起来,“我说,你在害怕什么?”
是啊,我在害怕什么?我也这么问自己。不过是,戴上她的遗物罢了。

“阿岛,你说什么叫永远?妈妈说会永远陪着我,可是她走了,叔叔说会永远带给我好玩的玩具,可是他也不在了。那到底什么才是永远?”
“傻有香,哪里有什么永远的东西,永恒不过是一会儿就过去了的事情。”
“一会儿就过去了……吗?”

“什么叫永远呢?阿岛?”
有香站在黑暗里,四周皆是虚幻的色彩。
“永远啊,永远就是……一会儿就过去的事情,一会儿很短,但是很多的一会儿就成了永远。”
“那阿岛会永远陪着我吗?”
“不会哦,但至少我可以陪着你一会儿,但是你想有多少个一会儿都行……”
“……四舍五入,就是永远啦。”

我看见四周的色彩正在迅速的褪去,她终于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她撩起耳边一束黑色的头发,像极了我想象中的,她成熟后的样子。
我单膝跪下,她向我伸出手来,一枚银色的戒指掉落到地上,我捡起它,为她戴上这永恒的信物,就如同当年的誓言。
“我捡起来了,你掉的东西。”
她笑了,和当年一样,温柔的像春水一般。

我醒来,研究员正在咬着笔尖,他又打开手电筒对着我:“哦呦,影子的异常消失了,恭喜恭喜?”随后他把手电筒丢在一边,“当然我可没有驱逐他,是你和她达成了和解——哦不对,是和‘你自己’达成了和解。毕竟异想之物的本质,不就是你心中所想?”
和解吗?我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侧面照过来的手电筒光中,上面用难以发现的纹路刻着“海月 藤原”。
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呢?我耳边传来她的轻笑,或许答案也并不重要。

○实验结果:“变种”消失,可喜可贺。 (编辑于6██/███████)